朱赢椿:一个被我们忽略了的世界
来源:新浪读书
朱赢椿,现任南京书衣坊工作室设计总监,南京师范大学书文化研究中心主任。他设计或策划的图书曾多次获得国内外设计大奖,并数次被评为“中国最美的书”和“世界最美的书”称号。在纸质书受到电子书冲击的当下,他希望自己做出来的每本书都会是艺术品。
近日,朱赢椿的新书《虫子旁》再次吸引了人们目光。在虫子的世界,一个水洼就是一片海洋,一片叶子就是一顶阳伞,一个鹅卵石就是一座岛屿,而一块路边的石板缝隙就可以成为一个尸横遍野的战场……它们从容执着,它们生生不息。它们就像是一面镜子,让我们照见了自己和自己的生活。
(以下Q代表新浪读书,A代表朱赢椿)
“我对虫子是很有感情的,这份感情源自于童年时代”
Q:《虫子旁》是您的观虫日志,是什么契机让您决定以图文的形式来向大家传达这个奇妙的“昆虫世界”?
A:我的工作室从四楼搬到了一楼,是以老厂房重新改造的,因为在一楼,又是平房,可以随时观察拍摄虫子,时间久了,积累的就多了。一直以来,我对虫子是很有感情的,这份感情源自于童年时代——没有玩具,没有书,我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农村的田野里,和虫子相伴,它们是我的伙伴。人到中年以后,重新与虫子朝夕相处,又慢慢地开始勾起我的回忆,于是我又回到了虫子世界,想要以自己的方式来呈现它。
Q:《虫子旁》洁白的封面上,人工折了三道褶皱,褶子下面藏着边沿露出细长胡须的小虫子。您是如何想到把这个独特的设计加到封面上?
A:我认为相对于电子图书,纸质书的未来趋势更应该偏重于艺术性,甚至带有一点实验性。而让读者在平整的封面上不经意间发现褶皱下的虫子,会觉得很有趣,有一种互动的感觉在里面。具体的来说,这本的封面设计思路是来自于窗户的缝隙,我注意到虫子经常会躲在这里边,就想或许可以做这样一本书:一开始看不到虫子,仔细观察后才会发现——哇!书里面藏着虫子。那多有意思!
第一版的封面大家都看到了,是有三道褶皱的,加印时又做了调整,改成了两道,同时也改善了质感和挺括度,但理念是一致的:我想要让虫子躲在里面,又担心读者看不出来,永远不知道这里有虫子,所以才让一只蟋蟀的触角伸在外边。我觉得这个设计对于怕虫子的人来说也比较友好,因为刚拿到书的时候,从封面是看不到它们的,需要细心的追寻一下。
Q:《虫子旁》书中的图片,底色大部分都是白色。这是您把 “随园书坊”进行了修葺,以方便“观虫”吗?
A:本书里的照片都基本上是以高调的底色来呈现的,是希望让图片更具有清新雅致的画面感,减少对虫子的畏惧感。图片本身没有太多的处理,仅仅因为从旧厂房改造的工作室没有经过太重大的装潢,只是简单地粉刷了一下,墙面就是纯白色的,正好也有利于观察和拍照。
“慢是一种顺其自然的生活状态”
Q:《虫子旁》的文字质朴简短,很少有强烈抒情或阐释观点的句子。这种写作方式是不是跟您简约的设计风格相得益彰?
A:虫子旁的文字前后进行了多次的改动。对于我来说,书里的文字需要契合本书所希望呈现的风格,不宜有太多的抒情和评论,而是带着冷静和客观的态度,把看到的情景自然地叙述出来,点到为止,并没有特意考虑到风格之类的问题。
Q:《虫子旁》书中昆虫的世界丰富多彩,有友爱、悲惨、可怜、意外,也有让人看了会心一笑的场景。这些“世事变幻”和“人情冷暖”就像一面镜子,照见了现实生活中的人们。通过“虫子的世界”您想跟读者说些什么?
A:我们中的大多数人,在看虫子的时候,总是会想,蟑螂就是害虫,蜜蜂就是益虫,凡是对人有害的,就是害虫,对人有益的,就是益虫。对虫子本身来讲,它们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有害还是有益。
如果你肯花些时间去观察它们,会发现虫子的世界和我们一样,也有人情冷暖、惊心动魄。如果我们对虫子有爱心的话,自己的内心也会慢慢变得柔软,变得善良平和;当我们开始敬畏自然,和自然和谐地相处,自然也就会滋润我们,让我们活得更好。
Q:您一直用您的设计传达“慢”的生活哲学,那么您是怎么理解“慢生活”?对于想慢下来的人您有什么建议?
A:慢是一种顺其自然的生活状态,日出而作,日落而息,是古人信奉的生活理念。所谓的慢只是针对于现代过于快节奏的生活而提出的相对概念。慢不是拖沓,是坚持一个可把控的方向前行。有时候越慢,效率越高。因为快节奏的生活,很容易让人失去方向,往往会走弯路,反而降低了效率。而慢下来,可以很稳地走好每一步,更容易掌握自己的方向,少走弯路。
我曾经也非常快节奏地生活,有一段时间,加班加点的工作,甚至睡在办公桌底下。一直把自己放在这样的高压状态下,我渐渐觉得这不是我想要的,我要慢下来,去享受工作,享受生活。
对于在城市中生活的人来说,一下子就进入这种慢生活状态也是不现实的。但是在做每件事情的时候,如果能够不抱太急功近利的心态,用淡定一点的态度去面对生活,面对结果,享受追寻的过程,其实就是一种慢下来的态度。
“‘无风格’就是最独特的风格”
Q:小时候的农村生活经历对您的设计风格有什么影响?
A:我一直保留着自然田野生活中的某些生活习惯,比如晚上九十点就睡觉,早上四五点钟起床;饮食上,白菜豆腐就很满足;衣服也不讲究品牌。这种生活方式,一如我在设计上崇尚自然的风格。我希望设计是不动声色的,最好像是自然而然从书里长出来的一样。追求独特的个人风格没有错,但“求风格”恰恰应该淡化个人风格,“无风格”就是最独特的风格。以及我对虫子的情感,也来自于童年记忆。幼时家贫,没人给我买玩具。但那时候的童年最接地气,我经常奔跑在田间地头,和虫子相伴。后来到了大城市,这份情感被封存起来。人到中年,才又重新被唤醒。我最熟悉的东西,我有把握做好,比如做昆虫和植物我能够驾轻就熟,这些想法跟我在农村长大有关系。一直有两个庆幸,一个庆幸在农村长大,一个庆幸没学过设计。
Q:您接受设计的图书有固定的类型吗?您最希望做什么样的图书?
A:没有。我以后会慢慢不再接受单纯的图书设计,而是将更多的时间放在创作自己的作品上。我现在接受的图书设计主要有两个方向:一种是实验性图书,另一种是内容至上的名家作品。对于后者,我会把自己的想法降到最低,把作者的文本最好地呈现出来。像格非的新著《雪隐鹭鸶:金瓶梅的声色与虚无》,素雅简洁到极致。
Q:您的图书设计作品获得过很多次“中国最美的书”称号,那么您认为目前您设计过的书中,那本最美?
A:不能简单的说哪本最美,每本书的题材都不一样,设计的手法也肯定不一样,但是每本书都倾注了自己的很多心血,每本书都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去设计,努力做到更好一点,更美一些。
Q:您有计划做童书吗?对于童书的设计您有什么期望?
A:有计划。我希望在设计童书时,能够让设计理念介入的更多一些,而印制材料再环保安全一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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